[令后]客从远方来
被剧虐得吐血所以搞出来的小甜饼，短篇，一发完。
ooc和狗血必然是有的，诸位自便。
客从远方来
CP：魏璎珞x富察容音
北地冬天的夜晚是寂静的。
房里炭火正旺，富察容音坐在梳妆台前，尝试着裹紧身上的绒毛披风，却还是觉得有丝丝缕缕的凉气在往骨头缝里钻。她向来畏寒，每到秋冬季节便手脚冰冷，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似乎用再多火盆再多药材都治不好。那清清冷冷的寒意如附骨之蛆，能将面色上最后一点红润都搜刮殆尽。
打更钟声敲过三回，已是万物沉睡之时。富察容音揉了揉有些困乏干涩的双眼试图打起精神，又因为冷而把视线移向了床上厚实的锦被——换作平时，她早就缩到床上把自己严严实实裹成一团了。可是今晚，还不到睡的时候。
外边似乎是起风了，枯枝残叶发出簌簌声响，夹杂着极轻极轻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屋顶瓦片之上。
这声音不大，富察容音却一下子从昏昏欲睡里清醒了。她下意识想起身往窗边去，却又想到了些什么，脸颊没来由地一红，复又坐回了妆台前。水葱似的手指绞着从方才便攥在手里的帕子，绯红月白的并蒂莲在柔软锦缎上开得娉娉婷婷。
她静静坐着，心跳却一下一下快起来。直到身后的窗户被轻轻打开，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响至身侧。下一秒一双冰冰凉凉的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贴，又很快离开。
“怎么还没睡？坐在这儿发呆什么呢？”
富察容音偏过头看她。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挟着风雪而来，笑意盈盈，着一身素雅月白裳子，也难为了名震江湖的魏女侠，穿成这样还能爬窗进屋。她看着她两颊通红目光如星的模样，心头止不住的欢喜起来，唤了一声“璎珞”，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微微低了头，露出一段形状美好的脖颈。
“容音这是专程等着我呢？”魏璎珞笑起来。不同富察容音的柔婉模样，她生了一张有些英气的脸。不笑的时候是个侠客，眉目里都透着冷冰冰的意味，拒人千里之外。可只要她痛痛快快笑起来，就是冰雪消融，看向富察容音时仿佛眼里落了天上的银河，又像盛了万千流萤。
——“因为容音你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啊。”她曾经这么说。
想到这人自相识来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富察容音不由觉得面颊又烫了几分。身为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向来就被嬷嬷教导要端庄守礼，一举一动不得失态。但璎珞这个自小行走江湖的侠女偏偏从不吃这套，行为大大咧咧时有逾矩不说，有时口中的言语竟能比些登徒子还孟浪几分。可若是不小心把她惹生气了，又会可怜巴巴拽着衣角求她原谅。
可容音就是没法对她狠下心来。
“……就是睡不着罢了。”
富察容音脸颊红了一片，庆幸烛光昏暗之下对方看不分明。她到底说不出“我觉得你会来所以特地熬了夜”这样的话，只小声嘟囔一句，觉得有点刻意，又欲盖弥彰地用力眨眨眼，努力瞪大一双清澈明眸，无辜地看向面前女子。
魏璎珞唇边笑意又深了几分。她伸手轻轻拍去月白常服上的雪粒，踱到火盆边，小心翼翼把手烤热了，这才复又拐回来，揽着她并肩坐下：“睡不着？想我所以睡不着吗？”
“你……”习武之人素来不畏寒，魏璎珞身上隔着衣物传来的妥帖温度让富察容音觉得自己正抱着一个人形暖炉，一时间从身到心温热起来，便没心思嘴硬下去了，开口时的声线都像被烤化了的霜糖般甜软，“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给你带了件小玩意儿。”魏璎珞一手揽着她，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细白绸缎包着的物事递给她，“拆开看看。”
富察容音好奇地摸了摸，里头那东西质地坚硬，还有些凹凸不平。于是她小心翼翼剥开白绸，惊奇地望着掌中那一朵小巧精致的睡莲。那花是通透澄澈的琉璃质地，边缘带点深深浅浅的紫，像一场奇幻瑰丽的梦：“真美。哪儿来的？”
“托人请西洋的匠工特地做的。”魏璎珞的指尖在睡莲花瓣上轻轻一点，毫不掩饰看向她时眼底的宠溺，“图纸是我画的，材料是西洋的宝石，回头打首饰时把这个用上。”
“你很喜欢送我这一类东西。”富察容音弯起眉眼，小心地将睡莲包裹回白绸中放在妆台，又展开手里的帕子，“上次托傅恒带给我的帕子也是——话说回来，这两朵莲花形神具备，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你是不是又熬夜忙绣活儿了？”
“就知道傅恒那不讲义气的一定会卖了我！”魏璎珞气不打一出来，然而满脸愤懑在接触到富察容音沉静的目光之后立马转化成了满脸无辜，“……也不是很费时间啦，容音你知道我绣工天生就很好的……”
她轻轻揪住帕子一角，白皙指尖顺着锦缎上移，直到碰触到富察容音的指尖，微微收紧，将她的手整个握住。魏女侠是在外舞刀弄剑惯了的，指腹不似闺阁女子那般细嫩，反倒有些粗糙。富察容音只觉得被她触碰到的皮肤竟也微微发烫起来，想挣开却又舍不得，本来还想责怪她不爱惜身体，这会儿一紧张，倒是垂了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魏璎珞察颜观色一把好手，早把她的脾性摸透了。这会儿见富察容音神色羞怯，索性攥着她的手不放，把脸也凑过来同她轻声细语：“容音可知道为什么我爱送你莲花？”
“为什么？”富察容音愣愣抬头，嘴唇正好擦过魏璎珞脸颊，顿时脸色又红了半分，忙想低下头去。可魏璎珞却不容她避，女侠好不容易有此待遇，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伸手轻轻托起她的脸颊，在她嘴唇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她稍稍退开几寸，一双明如晨星般的眸子里倒映出富察容音的面容，“在璎珞心里，容音你比那洛神还要漂亮几分呢。”
“别胡说。”富察容音从没被这么夸过，又羞又窘地摆摆手，“我怎能和洛水女神相比……”
“我说能就能。”魏璎珞眉目含笑，语气里满是温柔坚定，“待日后我亲手为你做一套洛神裙，你可以穿上它跳舞——只给我一个人看。”
她这句话里包含的感情太过直白热烈，纵使早已两情相许，富察容音仍是忍不住地心尖一颤。只是想象一下魏璎珞所描述的画面，便觉如在夏日饮下一整壶西瓜汁，清凉甜蜜。
——约莫是这样的吧。在夜凉如水的时候，着一袭碧色广袖长裙，眉间点上一点花钿，且歌且舞。不必强迫着自己扮一个循规蹈矩的贵女，不必被拘在娴静端庄的壳子里枯萎，她可以自由地唱和跳，向心上人展露最真实的一面。而她的心上人会站在一旁，笑着为她叫好。
“那一定会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她轻声回应。本想再说几句，困意却不知不觉上了头，话到嘴边成了一个哈欠，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慵懒，“……我做过这样的梦。”
“嗯——好了，休息吧。”
魏璎珞亲了亲她的眉心，不许富察容音自己动手，自然地倾身过来，灵巧的手指三两下把她剥得只剩里衣，又飞快拉过一旁的锦被裹住她，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包成一卷儿，熟练地扯了刚刚挂到火盆边烘烤的厚毯子为她盖上：“还冷吗？”
“好多了。”富察容音说的是实话，她动了动身子，只从松软暖和的毯子后露出半张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由衷地表扬道，“你真会照顾人。”
“是真会照顾你。”魏璎珞俯下身又在她唇上印了一记，也没急着马上就走，翘着脚坐在床沿，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等春暖花开了，我便寻个良辰吉日，亲自上门提亲。”
“伯父伯母向来疼爱你，又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加上有傅恒帮忙，想来不会太为难我们。”
“我在城南买了座宅子，有个很大的园子，种满了茉莉花。”
“夏天的时候咱们就可以住进去，夜晚捉了萤火虫放进纸袋里，挂在床头，看它亮一晚上。”
“秋天我带你去郊外拾枫叶。或者带着你骑马，咱们可以外出游玩，把书里的山山水水都走一遍。只要有我在，道上就没人敢欺负咱们。”
“冬天你怕冷，咱们可以往南走，乘船吧，乘船南下，去看看书里的海是不是真有那么壮阔美丽。”
“你要是不愿出门，我们也可以窝在家里，品茶烤火听雪声，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我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不用管别人的要求，一切都取决于你的心。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
富察容音在她轻柔的絮叨中沉沉睡去。
她看不见魏璎珞脸上未干的泪痕，看不见她俯身凝视她许久，带着缠绵刻骨的情思与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看不见她记忆深处长春宫的满目素白，看不见她享尽万千荣华，却始终平淡冷静的面容。
“——皇后娘娘。”
她听不见魏璎珞轻声开口，语带哽咽。
“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有我记得就够了。”
“这一次，璎珞再也不会放手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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